久漫

【策舟】醉

“醉后不知天在水，满船清梦压星河。”

 

夜风习习，碧波荡漾，沈兰舟支腿坐在船头，看这天上月，水中星，景醉人自醉，一时竟不知今夕何夕，小啜一口清酒，那酒热随着经络涌向四肢百骸，烫得沈兰舟眯了眯眼。

 

不过正是“好曲不常有，好景不常在。”这一幅如梦似幻的景象此时却被一阵细微的鼾声所打断。沈兰舟循声望去，萧策安枕臂曲膝，睡得正香，将手中那精致酒壶放在一旁，捡起身旁的折扇，轻轻点了点萧策安的胸膛，见人毫无反应，沈兰舟的眼里带了点儿笑，伸出两根手指，捏住萧策安那翕动的鼻翼，铁了心的不叫人好睡。

 

萧策安梦中似乎闻到了一丝淡香，待他怀疑是否是自己的错觉，正要凝神细嗅时，却忽然感觉呼吸不畅，他大惊，香气有毒？刚欲呼救，眼皮一抬，却是悠悠转醒。

 

困意还未完全消散，抬眼撞进那满含笑意的眸子，他心中一动，拽住沈兰舟的手，微微用力，将人笼在身下，“坏狐狸，做什么扰人清梦？”刚睡醒的嗓音带着慵懒沙哑，听得沈兰舟直接酥了半边身子。

 

“二爷睡便睡，鼾声打得那样响，平白坏了人家兴致。我都还没说什么，二爷…”沈兰舟稍稍调整了下位置，以便让萧策安枕得更舒服些，随即凑到萧策安的耳边，轻声说道，“可莫要恶人先告状。”

 

“嗯？打鼾？”萧策安现在糊涂的很，把沈兰舟的话在脑子里过两遍才抓住其大致含义，“胡说！二爷睡觉向来安静的很，从不打鼾！”

 

“哦，是吗？”沈兰舟淡淡问道。轻拍萧策安头的手也渐渐停了下来。

萧策安不满地皱了皱眉，抬头蹭了蹭沈兰舟的手，示意他继续拍，待得到回应后，又心满意足地窝回了沈兰舟的颈窝。“那是自然。”语气中颇有些得意。

 

为这事而感到得意么？沈兰舟看着在自己怀里乱拱的爱人，只觉得他愈发可爱。“原本是不打的，可最近也不知怎么？兴许是太累的缘故吧，我每每夜间被你吵醒，总不得好眠。”

 

闻言，萧策安一惊，猛然抬头，“果真么？那你怎么不早与我说？什么时候开始的？那我……”

 

不待他说完，沈兰舟拽住萧策安的衣领，偏头狠狠吻了上去，缠绵间，沈兰舟轻笑道，“傻子，骗你的。”刚要离开，却又被人握住后颈，狠狠地吻了回去。这吻来的凶，似是惩罚，带着些不容抗拒的力道，沈兰舟吞咽不及，一丝银线顺着唇角缓缓滑落。

“一股酒香，喝的什么？”萧策安抬着沈兰舟的下巴挠了挠，像在逗弄一只还未断奶的小猫儿，扳指贴在肌肤上，有些凉。

 

沈兰舟抓着萧策安的衣袖抹去唇角的水渍，吐出一截嫣红的舌尖，“喝的什么，二爷没尝出来么？”

 

“要命！”萧策安暗骂一声，喉结上下滚了滚，正要压住那红唇再次细细品味一番时，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瞥见地上几个散乱的酒坛子，只那一瞬间，他觉得自己额上的青筋都跳了跳。

 

“沈！兰！舟！”萧策安音量陡然拔高，几个酒坛挨个检查了一遍，很好，一共就带上来五坛，现已空了两坛，还有一坛已喝剩了一半，不过就打个盹儿的工夫！

 

“你要气死我！”沈兰舟看着萧策安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一阵心虚，把自己身后的那个还未被萧策安发现的空坛子偷偷挪到脚下，用衣裙盖住。“还有一个呢？”

 

“什么？”沈兰舟背着双手，像一个被偏爱的有恃无恐的小公子，睁大双眼，无辜极了。

 

“少糊弄二爷，我明明提了五坛，眼下怎地就剩了四坛？那个呢？被你吃了？”

 

“哦，那个，之前丁桃帮着搬东西来着，没注意滚下水了一坛，他年纪小，做事一时毛躁些也是有的，你莫要怪他。”

 

“哦，是么？”萧策安眯了眯眼，转身装作要进船舱的样子。

 

沈兰舟暗自松了一口气，只这气还没沉到底，便觉一阵天晕地转，他头朝下地趴在萧策安的肩头，惊于这突然的变故，双脚一松，那夹着的酒坛猛然落地，“咚——”地一声。他有些不太敢回头看萧策安的神情。

 

“这就是你口中说的那个滚下水的坛子？怎么，它是在这皇宫里浸淫的久了，成了精，长了腿，自己游了上来了么？”

 

“兴，兴许是吧。”沈兰舟拽着萧策安的衣袖，小声说道。

 

“你……”

 

“你不许凶我！我…我喝醉了，你不许凶我，更不许骂我，先前的事情我如今都记不得了，要打要罚，待我酒醒再说。”沈兰舟声音越来越小，瞧着萧策安并无什么反应，伸出小手指勾了勾萧策安的袖子，“阿野~”

 

萧策安冷哼一声，“阿野是哪个？我不认得他！少来与我套近乎，这账我先给你记着，明日一并做个了结！”

 

听闻此言，沈兰舟暗暗松了口气，明日的事明日再说，眼下先过了这个难关才是要紧，“好策安，放我下来吧，怪难受的！”

 

双脚终于踩到了实地，沈兰舟勾唇微微一笑，再如何生气，他的狼崽也终归还是心疼他的。

 

“好了，别再阴沉着脸了，怪吓人的，你再不抱我进去，我这一身酒热，被风一吹，可是要感染风寒的。”沈兰舟站在那，伸着双臂，许是刚喝了酒的缘故，此时酒意上头，一抹红晕飞上双颊，眼睛似蒙了一层水雾，绕着圈儿，荡着波儿地满是娇媚，更显醉态。见人迟迟不应，他歪头似是不解，似怒带嗔地瞪了萧策安一眼，只这一眼，便直勾了萧策安的魂魄去。

 

萧策安咽了咽口水，小狼崽硬的发疼，把沈兰舟抱进船舱，裹好薄毯，紧紧地塞进自己怀里。“现在怎么样？哪里不舒服么？喝了这么多，头疼不疼？想吐么？”

 

“唔…不太舒服。”沈兰舟皱着眉头，似是忍耐道。

 

“怎么了？想吐？胃疼了？”萧策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
 

“你咯着我了，怪难受的。好策安，你跟他商量商量，叫他不要那么硬罢。”沈兰舟眉眼一弯，大半张脸全缩在毯子里头，只露出一双眼睛，看向萧策安时带着戏谑的笑。

 

“沈兰舟！我在与你说正经事！到底哪不舒服？”

 

“好热啊。”

 

“忍一忍，不能吹风，没别的了？”萧策安顿了顿，握住那伸进衣襟里到处作乱的莹白皓腕，“嘶——往哪儿摸呢？”

 

“小郎君长得甚是好看，不知年岁几何，可曾婚配？”

 

“陛下醉了便醉了，做什么调戏良家子？”

 

“良家子？”沈兰舟轻笑，捏住萧策安的下巴，往上抬了抬，偏头吮住那上下滚动的喉结，探出舌尖舔了舔，“朕就喜欢轻薄良家子，策安，我想要你，你呢？你要我不要？”

 

……

 

夜色弥漫，酒香醉人，一片孤舟荡起点点涟漪，远处宫灯星星点点地接连亮起，萧策安的指尖擦去沈兰舟鼻尖上细密的汗珠，在那嫣红的唇上落下一吻，“兰舟，我们归家了。”

 

 

【作者有话说：】

沈兰舟：策安他好凶……（委屈）

 

丁桃：首先，我没惹你们任何人；其次，我没惹你们任何人；最后，我没惹你们任何人；总结，别来沾边！（气呼呼）